春山长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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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喻黄叶】暴雨将至

架空民国段子



四月刚开了个头,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便春风般传遍大江南北,嘉世总帅死于内乱,参谋长陶轩悲痛之余立下重誓,不报此仇誓不罢休,举着搜捕叛党的旗号大举出兵,半月不到便接连吞并三省,东南之地战火再起,举国心惊。

东边生变,南边也不太平。蓝雨丢了两千杆枪,查了查去查到微草头上,这两家共踞南面,互相制肘,积怨已久,自此彻底爆发。

人心惶惶,山雨欲来风满楼,双方谈判却定在一个顶好的晴日,喻文州到的时候,除了他们提前打过招呼的那家茶楼,整条街上一律店铺紧闭,行人零星。他笑了笑便径直上了二楼,点了壶碧螺春。

黄少天百无聊赖地往栏杆外瞟了一眼,忽然哟了一声。满目肃杀的长街角落竟然还支着一个算命的摊子,那算命的倒也光棍,一张竹板半卷残帛就敢开张待客,偶尔来往的行人谁也没有多看一眼,怪不得他刚才没注意到。

他立马丢下一句我下去走走,喻文州笑着叮嘱了一句:“别太过头了。”

他们两人既是同僚亦是好友,脾气却天差地别,旁人提起来,总是要不怀好意地说一句,这两人除了都一样心狠手辣,一样的无情无义,倒也看不出来什么共同之处了。


黄少天踹了一脚竹板桌,算命的才无精打采地抬起头。

他忍不住轻轻吹了个口哨,这位算命的出乎意料的年轻,忽略掉他脸上那种让人牙痒的神情,毫无疑问是个相当俊俏的男人。他似乎很怕冷,整个人都缩进那件棉花都漏出来的破袍子里,只剩一截雪白后颈露在外头,在初春的太阳底下微微泛着光,仿佛下一秒就要如融雪般化掉。

这年头兵匪不分,寻常人看见当兵的,魂都要吓飞一半,黄少天见惯了别人卑躬屈膝避如蛇蝎,这个人却似乎被太阳晒的骨头都酥软了,一眼也不往他腰间瞅,缩成一团,有气无力地说:“卜卦,算命,改运,测字,通通两个大洋。”

黄少天握着剑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,他笑着说:“你测的准不准啊?”

“神机妙算,童叟无欺,假一赔十。”

“假一赔十是个什么赔法?”

“要是有一次不准,我就给你再算十次,算到准为止。”他慢吞吞地说。

合着怎么你都不吃亏啊!黄少天还没开口,他却先不乐意了,从眼皮底下轻飘飘地瞥他一眼,抱怨道:“你算不算啊,不算就别挡着我生意啊。”

黄少天嗤笑一声:“有个屁的生意呀,这街上除了我还有谁看你半眼了?给我算个命。”

算命先生从破旧的袍子伸出一只手,惜字如金地说:“钱。”

黄少天新奇道:“你知道我是谁吗?就算你孤陋寡闻,你看着我像赖账的人吗?”

那人不紧不慢地说:“那什么……谁知道呢,还有个词叫人面兽心呢你说是不是。”

他说话很慢,语调懒散,声音里有种奇特的东西,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微笑着听他说话。

黄少天像是忽然被挠了一爪子,心里猛地一酥,他一边回味,一边丢个几个银元过去。等大洋进了兜里,这人腰杆直了,眼睛也有神了,连仙风道骨的气质带出来几分,文绉绉地说:“长官富贵荣华应有尽有,既然心无所求,我就给你算个姻缘吧。

问过生辰八字之后,他对着卦象看了半晌,沉吟不语。

黄少天说:“怎么了。”

“……我还是给你算事业吧。”他若无其事把卜卦的铜钱合拢。

“靠,我姻缘怎么惨吗?我不信!”

算命的板起脸,一本正经地教育道:“年轻人,命中有时终须有,命中无时莫强求,道法自然,你就认了吧。”

黄少天冷笑:“你说不说?”

“长官,天机不可泄露啊。”

黄少天手上变戏法似的多出几块大洋,斜睨着他:“天机?”

“真不能说呀,要是说客人命中注定情路坎坷断子绝孙,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?”

“你敢不敢把手收回去再说话?”黄少天怒,“你这一点也不准,这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,哪个不想对我投怀送抱的?坎坷个屁啊!”

那人也不争辩,估计的见黄少天真的不准备掀他摊子,便又窝回他的墙角,慢吞吞地挪了个位置,在太阳光下再次回归昏昏欲睡的状态。

这个人闭眼前还懒洋洋地从眼皮底下望了他一眼,就是这一眼让黄少天心里顿时升起无尽的遗憾,并随着眼王杰希的车逐渐驶来而越发鲜明。不管他想干什么这里都确实不合适的场合,不过也没关系,他想要的东西,总是会弄到手的。

算命的半梦半醒间忽然被捏了一把脸,惊的差点当场蹦起来,罪魁祸首却已经走远了,一句话远远传过来。

“今天放你一马,下次再碰面,你就别想跑了。要下雨了,赶紧找地方避雨吧。”



黄少天心情很好,别人听不见,喻文州倒是一直听着他在后面哼小曲儿,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花娘那儿听来的。亏他五音不全还哼的这么起劲


被黄少天看上了,也不知道那个算命的是幸运还是不幸。


喻文州有一句没一句地王杰希谈着,一半心思都放在别的事情上,这次谈判意义不大,对于结局大家都心知肚明。

横竖饶不开一个打字。

不像嘉世那样在东边一家独大,蓝雨微草盘踞南边已经有些年头了,多年来摩擦不断,即使没出两千杆枪这事,他们也免不了短兵相接过了。南边只能有一种声音,他们和微草只能剩下一个。

他和王杰希虽然都巴不得早点按死对方,但也都清楚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,盯着这边的眼睛数不胜数,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他们俩都不会去做,因此只能暂且敲山震虎,让别人看看热闹。

街道已经成了战场,手下一路护着喻文州到了车前,拉开车门时,喻文州忽然心里一动,抬起头,隔着一条长街,子弹,惨叫和鲜血,他毫无防备地望进一双眼睛里。

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,清亮,平静,深不见底。

是那个算命的人,他立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,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,静静地望着街上发生的一切,方才的懒散落魄都不见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至极的表情,让人想起月光下薄薄的刀刃。

喻文州的脑子忽然空白了。

他一定见过这个人,这种独特的冷漠,这种永远也拿捏不准他下一秒是面无表情还是忽然微笑的神情。他是见过这个人的。

在喻文州的视线里,那个人遥遥勾起嘴角,轻轻笑了一下,平静而傲然。

风声雨声雷声轰然作响。暴雨将至。

那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,却确实在他当年曾经幻想过的样子。


“总帅!”手下急切地催促着。

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,那个人就不见了,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,只剩下巷口一株桃花,依然一无所知地笑着春风。


喻文州低头进了车里,吩咐到:“走吧,要下雨了。”





——很久很久以前


“把头低下来。”

在魏琛把他的头按下来之前,喻文州抓紧时间扫了最后一眼,那个人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走来,披着黑色的军装外套,上身缠着绷带,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异常惨白,然而最吸引喻文州的还是他过分年轻的脸上那种无所谓的神情,这让他格外贴近那些不切实际的传闻。

年纪轻轻便名动天下的嘉世总帅,他的不败早已不是新鲜的话题,如今为人称道的是他的神秘与不近女色,无数流言已经将他捧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。

而他本人却如此的难以形容,喻文州不觉得他是什么圣人,可是他依然想起教堂里精心雕刻的神像,说不好是因为神情里的淡漠还是漫不经心,也许两者兼有。

在此之前,喻文州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,无论给他火焰还是花朵,他都一样无动于衷。

“家里臭小子不懂规矩。你别介意。”魏琛大大咧咧地说。

“没什么。”叶秋淡淡地笑了笑,他的嗓子有点哑,说话的音调听上去很温和。


那年喻文州刚刚十五岁,距离他再次和叶秋见面,正好还有十个春秋。



end



半个月后,叶修很有诚意地登门拜访,表示你们对那两千杆枪的消息有没有兴趣啊,价格好商量。

喻文州:没有。

黄少天:我们对你比较有兴趣。

叶修:?



其实没啥民国感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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